返回 第七章  夜香 首页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

『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

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:[爱笔楼]http://m.ibiquzw.org/最快更新!无广告!

最新网址:m.ibiquzw.org
    第七章 (第1/3页)

    这天上午,黄秋水来到老庆家探望老庆。黄秋水一进屋,顿时聳了聳鼻子,说道:“怎么这么香?不仅有花香还有佛香。”

    老庆笑道:“黄老的鼻子好灵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见凉台摆了几个花盆,正值暮春,盆栽小叶桃、芍药,长得正旺,水盈盈,粉微微。客厅桌上一个雕花花瓶内,插着玫瑰、蔷薇、马蹄莲、满天星等花草,鲜妍佳丽。那马蹄莲一瓣雪白中簇拥着黄玉人;玫瑰红得咧开了嘴,满天星绿萋萋中点缀着朦胧白。小屋内供着一个木雕卧佛,静卧于五斗柜之上,佛前摆着瓜果梨桃,一个小铜炉内佛香袅袅。

    “庆爷,什么时候立地为佛了?”黄秋水指着卧佛问老庆。

    老庆笑道:“这些天银铃和弄玉做伴照顾我,银铃对佛比较虔诚,把她们家的卧佛给请来了。这可是达摩东渡,一苇渡江啊!”

    黄秋水道:“有这姐俩给你做伴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二人坐定,老庆知道黄秋水喜欢喝铁观音茶,特意沏了铁观音。二人一边饮茶一边叙话。

    老庆道:“这一年我是铁窗观月,劳动自新,你是茶聚文友,生意兴隆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摆手道:“不能这么说,你是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我是老骥趴窝,发挥余热。你下刀就是损了点。”

    老庆道:“这叫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对症下药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问:“你和洪强鼓捣的那本书卖得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砸了,这图书市场真是风云变幻莫测。这书他妈的就是不走,这年头人们都上网了,网上包罗万象,什么都有,手指头一抖动,工农商学兵,东西南北中,无边落木潇潇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真正看书的不多喽。”老庆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黄秋水道:“买那么多书也没地放,老板买别墅,弄个书房,硬木装饰,摆几部精装大部头书,是屎克螂戴眼镜——假充斯文。书呆子们恨不得躺在书堆里睡觉,可是哪有钱买房子。工薪阶层的人退了休,每天数着退休金算计日子,哪敢轻易买书?小伙子大姑娘上班拼命地干,下班玩命地玩,蹦迪,唱卡拉,玩电脑,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看书,时代不同喽,观念变了。人的思维也应当变。就拿我黄秋水,十年前出诗集,是出版社求我,一大兜一大兜的国光苹果、莱阳梨,往我家里拎,还得包销一两千册,倒不是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?而是时代背景不同喽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茶喝三杯,有了兴致,与老庆谈左论右,老庆本是名校中文系毕业,对于文史也略知一二,听起来也觉解闷。

    黄秋水说:“庆爷,咱们这个文化沙龙也应当搞个‘竹林七贤’、‘建安七子’,北宋书画家米芾,与当时的苏轼、黄庭坚、蔡襄并称为‘宋代四家’。米芾有许多怪癖,行为常逸出世俗礼法,人称之‘米癫’。他喜欢石头,就如同你喜欢女人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打断了黄秋水的话语,“黄老,你别这儿说,你喜欢不喜欢女人?你要不喜欢女人,怎么跟人借钱澳洲看伊人?”

    黄秋水说:“我不要打断我。米芾每遇到奇形怪状的石头,总是要穿戴整齐,对石头作三跪九叩之礼,还称石头为兄。”

    老庆笑道:“有没有称爷?”

    典秋水说:“称爷是北京的称谓,譬如蹬板四的称板爷,摔跤的称跤爷,卖豆汁的称豆爷。米芾还爱砚台,有一次宋徽宗和蔡京讨论书法召米芾来写字。宋徽宗指着桌上的纸张笔砚,命他当场写一幅大条幅。米芾一口气写完了条幅,宋徽宗一边欣赏一边赞叹。这时,米芾忽然跪地向宋徽宗请求道:‘此砚已赐我米芾使用过,不好再给皇上使用,是去是留,请定酌。’宋徽宗见状,大笑不止,便答应将此砚赐给他。米芾高兴得手舞足蹈,抱起端砚就往怀里塞,砚中的剩墨洒了他一身,他全然不顾。宋徽宗望着米芾的憨态对蔡京说:‘癫名不虚得啊!’蔡京说:‘米芾人品实在高尚,正如世人所说,不能没有一个米芾,也不可能有两个米芾。’”

    老庆不以为然,说道:“米芾不如李白,米芾对皇上赐砚受宠若惊,人家李白在唐玄宗面前清高孤傲,天子呼来不下船,自云臣是酒中仙,还让杨贵妃给他研墨,高力士为他脱靴,人家李白才是爷!”

    黄秋水点头道:“李白是真爷,天底下有几个李白?还有一次,米芾在真州江边的一条船上,拜见当时的权臣蔡攸。蔡攸取出新近得到的王羲之的一幅字帖给他观赏。米芾看得爱不释手,紧紧抱住字帖,跪倒于地,要求用自己珍藏的名画换这本字帖。蔡攸不肯,米芾再三恳求,蔡攸还是不充。米芾急了,忽然跨过船舷,空悬江上,一手握字帖,一手攀船舷,大声疾呼:‘如再不充,我立即蹈江而死。’蔡攸一见慌了,只得答应。”

    老庆气愤地说:“这简直是敲诈!王羲之的真帖多珍贵,米芾家的藏画未必值几个钱。我要是蔡攸,让他跳,他要是真跳才怪呢!”

    黄秋水道:“人要是真跳了,就成为天下奇闻了,就成典故了,李白是捉月而死,米芾是抱帖而亡了。”

    老庆道:“他不会死,这是典型的要挟,威胁,敲诈。他要因敲诈跟我关在一起,我肯定掐死他!”

    这时,弄玉走进门。

    “你们笑什么?这么开心。”她放下塑料袋,把袋里的蔬菜拿出来。

    黄秋水与老庆相视一笑。

    “又是女人的话题?”

    老庆摇摇头,“女人哪里有那么多话题,我们在聊历史。”

    弄玉道:“黄老最喜欢吃涮羊肉。我去买点羊肉片,再抱个火锅来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站起来,说:“不用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弄玉已经开门下楼去了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你别拦她,她就是这么个执拗性子,想到哪,说到哪,做到哪,她见我少有的快活,让咱俩多聊会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说:“弄玉是个好女人,人长得又水灵,善解人意,聪明利索,你们俩为何不比翼齐飞?”

    老庆摇摇头,说:“我结婚都结怕了,何况弄玉是个含而不露,柔中有刚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会顾忌弄玉的职业吧?”黄秋水试探地问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她虽然做时装模特,但也是为了生存,何况我也是个没有定力、卖文为生的自由职业者。黄老,你别看我在女人身上很有些阅历,但是弄玉是一部尘封的书,我打不开它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的目光中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意味,他说:“我相信,早晚有一开,你会打开它的。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毅力的读者!”

    老庆自嘲地笑笑,说:“黄老,感谢你对我的信任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说:“清初扬州八大怪之一的朱耷是个书画家,他的性格也很古怪,他常居深山,当过僧人,嗜好饮酒。作画必喝酒,酒不醉不作画。他的画与众不同,画鸟着墨不多,但很传神,给人一触即飞的感觉。他画的鸟,眼睛往往是方型的,眼珠又大又黑,顶在眼眶的正上角,翻出白眼向人的神情,而且大都落于枯木、苦柳、秃石之上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拍手道:“我喜欢这个画家,有骨气。”

    “朱耷清醒时,任你付他千金,他也不画。非酒醉才画。时人知道他这个脾气,向他求画,便设酒招待他,并事先准备好笔墨纸张。待他酒醉后,看到桌上的纸墨,便信手拿起墨汁向纸上泼去,有时甚至抓起笤帚、摘下帽子、脱下衣服泡墨涂抹,然后提笔渲染,一幅幅精妙无比的山水画、花鸟画浑然而成。有时书写,他捋袖露臂,狂喊大叫,甩笔而就,都是一幅幅惊人之作。郑板桥评论他的画是:横涂竖抹千百幅,墨点无多泪点多。”

    老庆道:“现在的印象派画家不是也是这么作画?”

    “有意会之处,但不都是。”

    老庆道:“这位朱耷要是活在今世,银铃肯定索画最多,她那么能喝酒,有时一喝一斤白酒,酒都从脚心渗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道:“我再讲个段子,西汉末期,天下大乱,三国鼎立。北魏文帝曹丕是文坛领袖,与建安七子关系密切。他们经常在铜雀台饮酒作诗。虽然曹丕官位显赫,但他与建安七子在一起时,仍以文人身份出现。建安七子中王粲最富才华,诙谐幽默,他高兴时喜欢学驴叫,常引得大家捧腹大笑。建安二十二年,王粲突然死于瘟疫,消息传来,文坛震惊。曹丕更是不胜伤感,为他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。在王粲墓前,曹丕说:‘仲宣(王粲的字号)平日爱听驴叫,让我们学一次驴叫,送他入土为安吧!’随即他学起驴叫,于是,王粲墓前响起一片驴叫声,那些前来吊唁的才子们也随声附和。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这驴叫声倒是真有特点,毛驴是多么忠厚老实的动物,任人怎么骑,也是百依百顺。骑驴看帐本,走着瞧,它也不会把你翻下来。”老庆读完,学起驴叫。

    黄秋水说:“你学得不像,应当是这么叫。”随即也学起驴叫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你学的是母驴叫,我学的是公驴叫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说:“你怎么连公母都分得出来,驴就应该这么叫。”说着,黄秋水又是一阵驴鸣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你这是黔驴,贵州的驴子,是黔驴技穷时发出的哀鸣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说:“你学的驴叫是马和驴交配时驴的叫声,是驴发情时的叫声,太亢奋了。”

    老庆又是一阵驴鸣。

    弄玉抱着电火锅,拎着一大袋东西风风火火闯进门来。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到家了呢,怎么是一片驴叫声,我们村里养着不少驴。”

    老庆停止了驴鸣,问:“涮羊肉,有没有涮驴肉的?”

    “驴肉瘦,涮起来不如羊肉嫩。”黄秋水说。

    弄玉把电火锅感了半锅水,放在桌上,通了电源,又把切好的羊肉片放进小碟端上来。

    弄玉说:“这可是锡林郭勒大草原上的小绵羊肉,可嫩了!”

    黄秋水一听,立刻手舞足蹈,说:“我最喜欢涮小绵羊肉。”

    老庆冒出一句:“一个年轻轻的生命,就这么默默地完结了……”

    黄秋水道:“它落入诗人的胃口里,升华为一个诗的灵魂……”

    弄玉笑道:“你们俩作诗都作出瘾症来了,这些动物都是由人类主宰的,就像老家的驴,卸磨杀驴,用完了,接着为人类服务。”

    老庆赞道:“这叫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我提议,咱们向驴致敬!”他啪地来了一个立正,敬了一个礼。

    黄秋水也站起来,说:“我建议,咱们向羊致敬!它们吃的是草,挤出来的是奶,流出来的是血,落入人类的胃口,是人类的营养,羊的这种壮烈殉职,永垂不朽!”

    弄玉已拌好调料,一人一碗,芝麻酱、韭菜花、酱豆腐、小磨香油、香菜末、辣椒油、嗬,喷香!

    锅开了,锅底是一根葱,一块姜,几颗海米,在沸腾的水花中翻滚着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你说它们是跳跳欢呼呢,还是痛苦地挣扎?”

    黄秋水用筷子搅了搅,说:“当然是欢呼雀跃,见到两个诗人还不高兴?何况还有一位窈窈淑女、时髦妙龄少女。”

    弄玉拿着一瓶二锅头从厨房走进客厅,说:“您还以为我是根葱,谁拿我炝锅?吃吧,涮吧,为庆哥出来,庆祝!”

    一人面前一小杯酒,三小杯一仰而尽。

    黄秋水三杯酒落肚,更来了兴致,悠悠地唱起小曲。

    弄玉往火锅里填了一些粉丝、豆腐和白菜。

    老庆美滋滋地说:“弄玉,我最喜欢吃你拌的佐料,嘿,那叫香,比东来顺的拌的都够味。”

    弄玉说:“那干脆咱别办茶屋了,办一个老庆涮肉馆,保证火!”

    老庆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填进嘴里,“吱呀”叫一声。

    弄玉担心地说:“豆腐烫,小心烫着肠子。”

    老庆咂巴嘴,“可烫死我了!我要办火锅,就在火锅料里搁一些粟壳,保准让那些回头客挤破门坎儿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悠悠地说:“那公安局可就找上门来了,弄玉,有芝麻烧饼吗?”

    弄玉说:“超市没有,我给您下点面条吧,再卧一个鸡蛋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从牙齿缝里揪出一根肉丝,说:“好,面条也行。”

    弄玉从厨房拿来一条龙须面,徐徐下进火锅,又放了一个鸡蛋。

    黄秋水对老庆说:“这汤可是高汤,喝了长生不老。”

    老庆问:“黄老,你说天底下有长生不老的药吗?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寻找这种仙药,徐福第一次出海归来后,说他已经登上了蓬莱仙山,看到了仙药,但山神说他带的礼物太少,说要得到仙药,必须选派优秀的男女和工艺来。秦始皇听说徐福见到了仙药,非常高兴,马上选派三千童男童女和一批能干的工匠交给徐福,令他前去求仙药,徐福在海上转了一阵子也没求得仙药,回来向秦始皇说,因为有蛟龙大鱼作崇,阻止船向仙山靠拢,要去仙山还得配备优秀射手。恰巧秦始皇做了一场梦,梦见他与海神搏斗。据测梦师说,这海神正是蛟龙大鱼。于是秦始皇亲率大军前去,当船行至芒界岛附近时,果然遇到一条大鱼,秦始皇亲手射杀了它,认为这下上仙山没有障碍了。谁知徐福还是没有找到神仙、仙药、他再也不敢见秦始皇,便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和一批工匠去了瀛洲,也就是日本,并在那里繁衍生存,最后死在日本的富士山下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道:“我听说徐福在蓬芽岛上还修了一座落花楼,做为暂且栖身之处。有一首七律诗说:烟雨骊山君子仇,咸阳四百六十丘。阿房波涌千层雪,蓬岛碑横一炬流。孽海花沉云虎气,金瓶梅锁祖龙羞,徐福不见归东土,遍地惟闻是汉侯。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我听说,1980年4月29日日本佐贺县在纪念天皇诞生日时,举行隆重的徐福大祭活动,祭歌中有这么一段:‘两千年悠久的历史,啊!奉到秦皇的命令,徐福一行率领童男童女,在明海的寺井湾登陆,劈开茂密的芦苇,向前迈进!’从祭祀歌词来看,徐福就是天皇,就是日本的国父。由此来看,中国和日本当年都是一家人,这小日本后来老跟咱们中国过不去,抗战中杀了多少中国人!日本鬼子一进村就找花姑娘,南京大屠杀更是惨不忍睹。”

    黄秋水道:“当年徐福率领的三千童男童女,都是俊男靓女,优良品种,怪不得如今的日本人个个清秀呢!”

    老庆多喝了两杯,骂道:“日本,日本,我日他娘的!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!”

    弄玉见老庆脸红了一红,劝道:“庆哥,少喝两杯吧,刚出来身子骨太虚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道:“一说抗日,我浑身都来劲儿!当年卢沟桥事变,怎么咱们的军长、师长都认人家干掉了?国民党几百万军队都到哪儿去了,南京都叫人家给抄了。南京大屠杀杀死了几十万人,血流成河啊!大姑娘、小媳妇叫人家玩多了,80多岁的老太太也不放过,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,那小日本鬼子硬把子弹往人家**儿里头塞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越说越气,呼地把酒杯击向墙壁,摔个粉碎。

    弄玉说;“庆哥,你喝多了,休息一会儿吧。”说着,扶他进里屋去了。

    黄秋水呆坐在椅子,用筷子拨拉几下面条,也觉得没了味道。

    火锅里,浑浊的汤面上漂着一段葱……黄秋水想:“这大概就是日本,一个野心勃勃的岛国!难道它的祖先真是徐福,真是中国?”

    屋内传来老庆的狂笑:“黄老,你说我够爱国吧?我是中国人!殷之光那段朗诵实在是精彩!我是中国人!我是顶天立地的中国人!日他奶奶的!甲午海战,奇耻大辱啊!北洋水师全军覆灭。‘九·一八’事变,东三省完蛋,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,那里有美丽的大豆高梁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抑扬顿挫地唱起来……黄秋水颓丧地坐在沙发上,说“吱呀,我说庆爷,北京的爷,你歇歇吧,我的心都乱了!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操他大爷!”老庆哼了一声,倒头睡了。

    老庆醒来时已是下午4时,黄秋水早走了,只有弄玉在一旁看书。

    “黄老师呢?”他问弄玉。

    “让你给吓跑了。”弄玉没好气地说。

    “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走了。”老庆举了举拳头,唱道。

    “你酒劲儿还没过去哪,这火锅里还没搁**呢,要是放上**,你不折腾到明年去。”弄玉放下书,拢了拢头发。

    老庆伸了一个懒腰,打了一个哈欠,说:“我今天没喝多少,也就半斤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是喝上一斤,那还不鲤鱼打挺儿。”弄玉把窗户拉开一道缝,把窗帘都拉开了。

    老庆滑下床,想亲一下弄玉,被弄玉用手推开了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这小绵羊的肉好嫩,好香,锡林郭勒大草原,对,洪强在那儿插过队。他有一个同学死的惨,放哨时,枪走火,射伤了一个牧民,他害怕了,扛着枪骑马跑了出去,一会儿就听见一声枪响,一条生命就这样完结了。白发人送黑发人。人死如灯灭。”

    弄玉说:“你都想到哪儿去了,上午是日本,下午是蒙古大草原。”

    老庆笑着说:“我是大地域思维,来去匆匆,思维辽阔,疾如闪电。”

    老庆到卫生间里,射出的水花漾起一片骚气,是浓浓的膻气。

    老庆想:“这羊肉不能吃的太多,上面涮进去还挺香,底下涮下去的味道实在太膻了。”

    老庆回到屋里,见弄玉正在凉台上收衣服,那是弄玉洗的衣服,大部分是老庆的衣服,也有弄玉和银铃的衣服。银铃的乳罩是黑色的。十分宽松,老庆想:“这小玩艺的颜色跟她的肤色挺般配的,但是她胸脯平平的,连个土包也没有,戴这儿个劳什子干什么,简直是掩人耳目。”

    银铃的内裤也是黑色的,中间还镶着一朵梅花。

    弄玉的乳罩是金黄色的,鼓鼓的,上面有花纹,弄玉在家里通常不戴这玩艺,她喜欢穿圆领短袖衬衫,她在低头拾拾东西时,是老庆欣赏她的风景的最佳时机。那一对小银葫芦,摇来荡去,润润生光,实在诱人。但是他不敢去摸,去攥,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。这个金黄色的乳罩遮住那一对小铃葫芦实在是太美了。

    弄玉的内裤也很有特点,也是金黄色的,正前方的上端露出一块,就像一扇打开的窗口,老庆总在幻想窥探这个窗口,憧憬着那窗内的风景,窗口升起一簇生机勃勃的圣诞树,梯形的,黑黑的,泛着光亮。树下是一片美丽神圣的沼泽地,掩盖着生命的温泉……每当想到这儿,老庆就灵感如泉涌,顿时来了精神,神采奕奕,就像上满了弓弦的箭,他觉得人生太美好了。

    弄玉卷了一堆衣服走进屋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幸福的最大秘密在于不要对自己过不去。”

    弄玉嫣然一笑,默默地坐在床头叠衣服。

    老庆说:“这不是我说的,这是法国的一个作家说的。”

    弄玉说:“企望取悦众人的人,取悦不了任何人。”

    老庆笑着说:“玩一个人的是坏蛋,玩一千人的是征服者,玩所有的人的是上帝。”

    银铃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老庆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今天我遇到高人了!”

    “什么高人?看把你高兴得这样。”弄玉说。

    银铃兴奋得脸颊红润,激动地说:“今天上午,我跟师傅到陶然亭公园参加一个小聚会,遇到一个南方来的大师,那大师眉清目秀,火眼金睛,穿一身蓝色制服,十分英俊,万分了得。他发功能把你的手表停了,一个杯子嚼啐了吞在肚里面不改色心不跳,弹一个火柴棍能削断一支树杈,这都是我亲眼所见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弄玉听得目瞪口呆老庆不以为然地说:“有那么神吗?我看是故弄玄虚。现在这功夫有真有假,有的是杂技和魔术,以前有一个大师号称刀枪不入,怎么刚60岁就玩完了?我看是聋子拉胡琴——胡扯!”

    银铃认真地说:“我是眼见为实。他法号百仞,据说是在青城山练的功夫,他给我预测,说我能活一百一,做生意能发大财,一年内有桃花运,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是什么?”弄玉睁大眼睛,着急地问。

    银铃支吾着,“但是半年内有折腰断腿之灾,他说今天夜里三点在敦煌饭店1302房间他的住处给我贯顶消灾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道:“这个百仞大师真是看着天说话——不知眼儿有多高。”

    弄玉问:“银铃姐,那你去吗?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去。”银铃肯定地说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,银铃细细地洗了一个澡,用杏仁浴液,把身上那些沟沟坎坎儿都掏得一干二净,换了一身新衣服,然后坐在椅上静思。

    弄玉也不打搅她,跑到老庆的屋里看电视。

    银铃安静地坐在椅上,极力扫除脑里的杂念,然后闭目养神。

    弄玉洗漱完毕,走进她们的房间,仍见银铃一副虔诚的样子,十分感动,于是说:“银铃姐,时间还早,不如安上手机呼叫,先睡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银铃全神贯注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弄玉脱了衣服,上床睡了。

    深夜二点半,银铃悄悄下了楼,街上十分冷清,她叫了一辆出租车,直奔敦煌饭店。

    敦煌饭店仍然沉浸在五彩缤纷的灯海里,霓红灯闪烁着彩色大家,洗完桑拿的客人兴犹未尽,陆续走出大厅。

    银铃走入电梯,来到13层。

    走廊里静悄悄的,空寂无人,值班的服务员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。

    银铃突然想到这是13屋,“13”是个不吉利的数字,她有些犹豫,一种无名的恐怖感袭上心头。

    她战战兢兢来到1302号房间门口,屋内静悄悄的。

    她迟疑了一下,还是按响了门铃。

    门开了,百仞大师穿着睡衣,满脸微笑,出现在门口。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你会来,你是个幸运者。”他的话语充满了柔情蜜语。

    银铃走进房间。

    床上被褥凌乱,地上摆好一个一米直径的圆形布垫,桌上摆放着百仞大师的几部著作,床头灯光柔和,金黄色的光晕充满了整个房间。厚厚的黄色窗帘几乎遮住了一面墙。

    百仞把门关好,然后坐在沙发上,正襟危坐,一本正经。

    银铃觉得他和目光咄咄逼人,目光中有一种滚烫的热流灼伤了她的皮肤。

    “学功多少年了?”百仞大师和蔼地问。

    “8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今天上午带你的那个师傅教的吗?”

    银铃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她的功夫差远了,名师出高徒嘛。你的眉毛散乱,我看出你已不是女儿身了。”

    银铃有些羞涩,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气色蜡黄,皮肤干涩,浑身气运不畅,我也看出你很久未行男女之事了。”

    银铃用手搓弄着衣角,点点头。

    她暗暗佩服大师的眼力,对他更加深信不疑。

    “你很久未食人间烟火,如果颠鸾倒凤,肯定还会长寿。你做过生意吗?”

    “我开过茶馆,不知道这算不算做生意?”

    百仞大师笑道:“这不能算,我是指真正的买卖,你有做生意的天分和定力。让我看看你的手。”

    银铃慌忙伸出手。

    “不对,是你的右手。”

    百仞赏玩着银铃这只手,徐徐说:“事业线薄弱,隐约可见。生命线硬朗,直通霄汉。情感有两根杈,一生结婚两次,生意线四通八达,连着情感线,一年之内有桃花运事,恭喜恭喜。可惜,半年之内有折腰断腿之灾……”

    银铃一听慌了,连忙说:“大师快为我消灾。”

    百仞大师目光坚锐,双目如电,说:“是车祸!”

    银铃一听,慌得不知所措,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跪地,连连说道;“大师快救徒儿性命!徒儿仰仗大师了,大师一言既出,徒儿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”

    百仞大师轻轻扶起银铃,说:“快到浴室净身。”

    银铃道:“徒儿来时已经净身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脱衣贯顶,双膝跪于宝莲座上,脸对南天。”

    银铃有点疑惑,问:“还用脱衣吗?”

    百仞大师一脸严肃,点点头,说: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,在大师眼里,男女之身都是凡胎俗身,都是一具臭皮囊,只不过阳为挂物,阴为深穴。”

    银铃有点犹豫。

    百仞大师面上不悦,厉声说道:“凡夫俗子,还不脱去遮盖之物?”

    银铃脸涨得通红,只得背对大师,一件件褪去衣物,剩下黑黝黝光滑滑一具裸身。

    百仞大师喝道:“跪下!”

    银铃跪于坐垫之上,面对南天,双手合揖,身体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百仞大师缓缓起身,围着银铃踱了一圈,站于银铃身后,大喝一声,右手直劈银铃头部,银铃只觉头部挨一重击,软绵绵的倒下了。

    百仞大师不紧不慢地脱去睡袍,露出一身白净净的疙瘩肉,冷笑一声,双手抱起银铃,往床上一掼。

    银铃就像一只净光的黑天鹅直挺挺仰面朝天卧于床上。

    百仞大师狞笑一声,说道:“多行男女之事,一通百通啊!”然后扑了上去……这时,门开了,老庆和饭店保卫处的同志旋风般闯进来。

    两个保安架起百仞,老庆捡起银铃的衣裤掼在她的身上。

    后来银铃才知道,这个百仞大师是四川的一个无业游民,整日混迹江湖,靠坑蒙拐骗度日,已利用伪气功欺骗不少良家妇女,他真名叫况浩,已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。

    银铃受了这次刺激,把那些在街头小摊上买的伪气功书籍全烧了,还毁了一对玉石气功枕。

    洪强给老庆打电话说,书店反映这些天买他们书的人剧增,已经加了不少货了。老庆听了也觉纳闷,他和洪强做的这书印了5万册,一年多才卖一万多册,眼看着要赔20来万元,最近不知乱的什么风,买这部书的读者剧增,已经销了四万册了。

    老庆又惊又喜,但是又不解其意。图书市场虽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,可是这柳暗花明又一村,来得又太快了吧。

    他决定暗访,从中掌握出版规律。

    老庆先来到西单图书大厦,二楼的书台上摆着这些书。

    这时走来一个小姑娘,汗水渗渗,她一下从收台上拿了5本,然后到柜台上付了款。

    老庆随她走下滚梯,走出大门,随她走到后面一辆蓝鸟轿车前,小姑娘把书递给车内的人,然后走了。

    老庆赶到这辆轿车前,正见一个轿弱的年轻女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风衣,戴着一副大墨镜,正手扶驾驶盘。

    老庆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。

    轿车开走了。

    老庆叫了一辆出租车,紧紧地随这辆蓝鸟轿车。

    蓝鸟轿车穿行于长安街上,往东上了二环路,朝南驶去。

    老庆吩咐司机紧追不舍。

    司机回头问:“您是公安局的便衣吧?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你怎么看谁都像便衣。”

    “您带着家伙吗?”

    “掏出来吓你一跳!开你的车,跟丢了我可不付钱。”

    司机说:“协助公安人员抓坏人,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。钱是什么?钱是王八蛋!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你小子觉悟挺高,下岗的吧?”

    “不,部队复员的。”

    “怪不得。”老庆的双眼仍然紧紧盯着前面的蓝鸟轿车。

    司机说:“我可是神枪手,说打她腋下就不打她脖子。”

    老庆心中暗笑。“那里有那么多阶级敌人,这个女人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呢。”

    司机说:“公安局招聘不招聘我这种人,我能做京城暗哨。人家都说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是半个政治家,出租车是北京的政治窗口。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我知道,你别给我翻车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蓝鸟轿车在方庄芳城园的一幢高楼前停下了。

    老庆猛地想起,这里居住着夏君,那个从美国回来的沙龙朋友。

    那个女人锁了轿车,走进大楼。

    老庆付了车钱,飞也似冲进楼里。

    电梯在上升。

    老庆又按了相邻的一个电梯的提示。

    一个时髦少妇牵着一只日本银狐狗也在等电梯。那只狗围着老庆转,老庆闪开它,心想:“还是留点神,这条狗要是哪根神经不对劲了,咬我一口,那我这狂犬病算是捞着了,还得往医院跑。有一次沙龙聚会。老庆听说有个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女孩被狗咬了,非常别扭,人越是躲那女孩,那女孩越是贴近他,后来索性咬了他一口,吓得他到协和医院注射了一针防犬疫苗。”

    老庆一想到这儿就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一个五六岁的小孩,长着一个大脑袋,好像这身体经受不住这大脑袋的压力似的,还有一双出奇的大眼睛,又黑又亮,他怔怔地仰望着老庆。

    老庆漫不经心瞟他一眼,那目光是说,你老看我干什么。

    小男孩说话了。“叔叔,你不用跑,这电梯每天都有。”

    老庆又瞟他一眼,那目光是说,我知道。

    小男孩又说话了。“叔叔,你不要怕狗,它不咬人,它可乖了。”

    老庆上了电梯。

    老庆按响了夏君家的门铃。

    夏君身着中式唐装出现在门前。

    “老庆,真是贵客,请进,请进。”

    老庆笑着说:“我想妹妹了,过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老庆进了客厅,往沙发上一靠。

    夏君为他沏了咖啡,说:“你的故事我都知道了,你为了银铃受了那么我的苦。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没什么,不能让朋友受委屈。”

    老庆环顾四周,只见壁上的书法已换成“享清福不在为官,只要囊有钱,仓有粟,腹有诗书,便是山中丞相。祈新年无须服药,但愿身无病,心无忧,门无债主,即称地上神仙。”

    老庆赞道:“这幅书法真是绝妙,书法是飞天所写,内容都是李鸿章的。”

    夏君点点头,“上次飞天到我这里做客,说以前的挂幅俗气,我挑了李鸿章的这一副联,找来纸笔,飞天一挥而就。”

    老庆问:“夏君,最近你在忙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还不是公司里的那些事,这年头做生意太累,前几天洪强还在天伦王朝饭店办了一个美女沙龙,非邀我去,我一到那里,觉得有点乌烟瘴气,哪里有什么美女,尽是北漂的小女孩,老板里头农民企业家不少,要不然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文化公司总经理。我跟洪强说,我可不是美女,我算老板,于是交了三百元。”

    老庆说;“洪强真是买的快卖的也快,这美女沙龙分明是我创造出来的,想不到他也移花接木。”

    夏君说:“你又没注册专利。”

    夏君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,用水果店刀不紧不慢地削着。

    老庆离开座位,在客厅里镀步。

    “老庆,你做下来,我们好好聊聊,你在屋里晃悠,我心里乱。”

    老庆走进夏君的卧室。

    夏君放下苹果,走到老庆面前,“这几间屋你又不是没看过,来,坐下来。”

    老庆打开另一扇门,只见屋里地板上堆满了书,是老庆所著《三只绣花鞋》。

    老庆怔住了,同时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“夏君,你……”

    我买书是为了发动沙龙朋友的,夏君的语调十分平和。

    “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书啊,这是有几万册啊!”老庆激动得声音有些沙哑。

    夏君坐在沙发上,说:“老庆,你坐下。”

    老庆坐在夏君的对面。

    夏君说:“我看你们都挺忙的,我想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?我听说你写的《两只绣花鞋》销路不好,印冒了,便想为你们做点事。何况你又进去了一年,受苦了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激动得有些不能自持,此时此刻,他不知该说什么好,胸脯一起一伏,无法让心情平静,他望着这个从美国回来的好朋友,这个娇弱的女子,不由肃然起敬。

    夏君,多么好的女人,她的性格这么善良,心地这么纯美。老庆的眼眶湿润了,热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。他想哭,想痛痛快快地哭。

    夏君拢了拢秀发,说:“我是知恩必报的人,几年前,在我最困难的时候,在铁情感生活即将崩溃之时,是你,老庆,还有其它朋友,帮助了我,挽救了我,给了我新的生命,我终生不忘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。如今你为了银铃坐牢。生活十分困难,沥尽心血写了一本书,经营不善,亏损十几万,我怎能坐视不理,袖手旁观?再说这十几万对于我也不算太大的数目。老庆,什么是朋友?朋友这两个字有千钧重量,就是朋友有难时拔刀相助,这才叫真正的朋友!而不是望风而逃,甚至落井下石,恩将仇报。”

    老庆听了夏君这一番斩钉截铁般的话语,完全被融化了。他的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,他情不自禁地拥紧了夏君,用颤抖的声音说:“谢谢你,我的好妹妹……”

    夏君留老庆用餐,她亲自下厨,为老庆准备西餐。

    一忽儿,炸牛排、炸小泥汤、水果沙拉、奶油鸡茸汤就摆在老庆面前。

    夏君用一两金酒加一两味美思,再加小青果一杖,制作了马提尼鸡尾酒。

    老庆津津有味地吃着,觉得夏君今晚做晚做的这顿餐格外香甜。

    夏君说:“水果沙拉里特意多放了你喜欢吃的菠萝片。”

    老庆喝着鸡尾酒,不由谈到了酒,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他是生于酒死于酒。南风吹归心,飞坠酒楼前。杜甫也是酒豪,朝回日日典春衣,每日江头尽醉归。大历五年,杜甫避难到耒阳,被大水所阻,后来县令找到了他,并送去酒和牛肉,以示慰问。可能酒和肉都比较多,一时吃不了,天气热,肉变坏了;杜甫吃了变质的肉,加上喝酒,中毒而死。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无不嗜酒,刘伶有时在家中赤身裸体饮酒,客人来了讥笑他这种举动,他说,我以天地为房屋,房屋为衣裤,你们为什么跑到我的裤子里来了!阮籍常去一酒店饮酒,醉了就倒在女店主旁酣睡,也没有什么越轨行为。书圣王羲之曾云集名流在山阴的兰亭举办活动,他们围坐在一段弯曲的流水旁,用漆制的酒杯,再将酒杯放在上流水面上,任杯随水漂流,流于何处,就由坐在何处的人取杯饮酒。王羲之乘兴一气呵成兰亭序”。陶渊明受邀去庐山东林寺作客,住持慧远破例设酒招待他。南宋女词人李清照是一位贵族小姐,丈夫赵明诚去世后,她做出‘三杯两盏淡酒,他晚来风急’、‘故乡何处是,忘了除非酒’的词,也是以酒浇愁。欧阳修的“岳阳楼记”中‘醉翁之意不在酒’竟成为千古佳句。

    夏君琴道:“老庆,你的记性真好,居然能背那么多古诗。”

    老庆听了夏君的夸奖,愈加得意,说道:“黄秋水送我两句诗:书不读秦汉之下,意常在册水之间。这种评论不为过吧?”

    夏君笑道:“这种评论有些过了,我要送你两句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诗?”

    “书不读书店之上,意常在红粉之间。”

    老庆道:“你这诗实在苛刻。”

    夏君严肃地说:“其实并不苛刻,我支国外以前就很了解你,你应当相信女人对的敏感。”

    老庆翘着二郎腿,颤悠悠地说:“我是个在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!”

    “风流,何谓风流,君子尚风流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君子。”老庆自信地说。

    夏君的嘴角浮出一丝傲笑,“你有君子的一面,但不绝对是君子。经常有男人一兴奋便会得意地讲自己的艳史。不过许多吹嘘自己身经百战的男人,都只知道在数量上强调自己的业绩。我就听过一个几乎走遍全球的大款说自己的风流事,不过听完才知道他那些引以为傲的经历原来只是小儿科。事实上,他根本就没风流过,完全只是在各种不同地方向不同女人花钱出售体力。真正风流的男人一般是不会去嫖妓的,嫖妓的人通常都是性压抑或***者,他们是用消耗体力的方式来满足生理需求。风流男人与女人交往重在一个情字上,他们追求的是质量;假风流男人则只业个泄字,追求的是数量。有男人说情”很麻烦很累,而“泄”简单干脆。这也倒是实话,可问题是男女之事不麻烦不累仅简单和干脆,那种掏心掏肺的韵味和感觉又怎能体现呢?

    老庆听了若有所思。他有点心跳,伴之脸红,他就像一个小弟弟一样听姐姐训斥,实际上他比夏君大8岁。

    夏君又说下去:“现在有些男人也是这样,他们花钱去玩女人,然后还很得意地标榜自己是高手,是经历过很多女人的情圣。谁都知道花钱找的女人根本不是完整的女人,她们除了给你肉体,很统一的特征是没有真情。古今中外的嫖客与妓女都只是一种商业关系,甚至很多被逼做妓女的女性还会从骨子里蔑视嫖客。在这种男女关系中,很难体会到酷爱的那种心跳,因而也无法对心灵形成抚慰。也许有些男人在市场竞争的挣扎中,已掏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,可能他们会说: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儿女情长,所有想和女人讲什么真情!这的确是当今社会很严重的现象,男人的忙”从字面上解是心死。即使某些男人还没有忙死,但也几乎忙得失去了爱的能力。幸好目前男人还没有完全失去对女人的兴趣,极忙的男人也能在壮阳药的支持下浮起性的渴望。这各用钱消磨体力和满足性的欲的行为已经不是风流,这种人如果再标榜自己是风流情圣,那真的是无耻和可笑。真正风流的男人往往在情场上并不张扬,他们喜欢不动声色地观察目标。老练的情场高手很从容,有一种让人不容易发现的淡定。他们非常明白与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碰出火花,有时甚至根本不说一个爱字也能使女人心动不已。这种男人看上去很自然,仿佛很透明,同时能洞察各种女性微妙的情绪变化。最厉害的风流种能将女人心中散乱的感觉进行重组,会在突然间让女人看到自己从未发现的优势。许多女人会感到他身上发光的引力,会在一种难言的状态中让自己的心随他而颤动。很成熟的风流男人往往非常简单,他们像孩子似的单纯,可当与对路的女人碰撞时,却能在瞬间制造疯狂和浪漫。风流的最高境界是一种与自然合拍的完美节奏,这是很多假风流附庸者无法达到的层面。

    老庆的脸已经金红,就像熟透了的西红柿,软软的,烫烫的。他的二郎腿也不再抖动。“你认为我是假风流附庸风流?”老庆的眼睛盯着夏君。他不再把她当作呆板的木偶,也不小看这个长不大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对号入座。我是在谈风流的最高境界。我觉得雨亭算是彻底的风流人物,他的情人梦苑,他与梦苑的生离死别,算是进入了风流的最高境界。但是我认为,雨亭与雪不能算是情人,而是朋友,亲密的朋友,比朋友更近的一种关系,介于朋友与情人之间。谁还相信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?人家巴尔扎克跟那位贵妇人之恋被称为空中恋人,没有**是因为环境所致。可是雪与雨亭有时是形影不离,最后困在那么一个孤岛上,可是他们绐终没有身体上接触,没有点燃**之火。这说明雪真正爱的不是雨亭,她另有所爱。老庆,你要知道,当一个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,她会全身心地委身于那个男人,情感的爱到最终导致**,好她恨不得将她的身体全部与她的爱人能为一体。这种渗透了全部情感的**是多么愉快,多么令人振奋,双是多么幸福,以致使许多人,男人和女人,抛弃了名利、家庭和地位,……”

    夏君说到这里,眼前一片金色的朦胧,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之中。

    老庆听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老庆看到书柜的第二层隔板上有一个小镜框,框内有一个男子的照片,十分英俊,于是问道:“这个男人是谁?”

    夏君走过来,端详着这张照片,叹了一口气,“这是我第一个爱情,它永远地消逝了。他就是我的大学同学……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你跟我说起过他的故事,那个住在天津海河边的男人,你们究竟是怎么分开的?”

    夏君忧郁地说:“难以启齿,说真的,我很爱他,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恋爱,这不仅因为他漂亮。他也很喜欢我,给我很多帮助。我寂寞时,他带我去香山旅游;我们喜欢在深秋时看香山满山遍野的红叶,那黄栌树像一柱柱燃烧的火炬,红得濯眼,热得灼人,就像我们的爱情。我们特别喜欢从香山花园的南门进去,沿着蜿蜒的小径,来到双清别墅,那真是仙境,雕花的影壁,清凉的泉水,新鲜的翠竹,我们沿着后山小径进入红叶从中,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夏君眼前一片光亮,双目熠熠泛光。

    “我们穿行在红叶丝中,呼吸着清新的气息,任沾满露水的红叶扑打着我们的脸庞。忽然,他停住了脚步,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,顿时惊呆了。只见在一块巨石上,一对青年男女精赤条条,相拥一起,瑟瑟发抖,简直像罗丹的雕塑!”

    老庆惊道:“怪哉!我怎么没有见过这样的西洋景,我去过香山不少次了。”

    夏君吸了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的眼前至今浮现着这座雕塑,雪白的雕塑,一动不动,生机勃勃的生命,神圣的胴体!他也呆住了,我们小心翼翼地牵着手离开了这块圣地……我们走过一片红叶林,又进入另一片红叶林,我们心情仍然不能平静,他也满脸通红。我们一直默默不语。我们不由自主地走出了围墙,在一个山坡上,他突然抱住我,我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,他说:‘君,我也想要……’我激动得心跳加速,不由自主地解开了衣扣,……我只记得我说了一句话:‘我是你的,我全给你……’我们疯狂了,互相脱着,直到一丝不挂。疯狂过后,我看到他委屈地哭了,哭得那么伤心,像个小孩子似的。起初我以为他是因为激动,是第一次有性经历。但是我发觉他越哭越厉害,直到用拳头捶树捶出鲜血,我问他原因,他问我,‘你的第一个是谁?’我明白了,于是合盘托出。我在上高三时莫名其妙地喜欢上我的历史教师,他和妻子两地分居。他性格内和向,平时沉默寡言,但是我喜欢听他的历史课,他讲历史有一种强烈的感染力,使你深陷而不能自拔。他讲汉武帝时期,张赛通西域,率领马队,沿着茫茫的戈壁滩和杳无人烟的沙漠,落日孤直,驼铃声此起彼伏,真能给你带到那种浓浓的历史氛围之中。渐渐地他约我出去吃饭,我喜欢听他讲历史故事。后来我又进入他的单身宿舍,一天晚上他多喝了一此酒,粗暴地占有了我。这是我的第一次,也没有什么感觉,只觉得糊里糊涂,来去匆匆。后来不知为什么,他竟然回避我,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。再后来,他妻子来探亲,我见到他妻子长得又粗又壮,他小心翼翼地尾随在他妻子后面,唯唯诺诺,原来他很怕老婆。我给他打电话,他小声地说:‘?我正在老虎嘴里呢!以前的事情留下历史的记忆吧,我祝你幸福。’我十分失望地挂上了电话。考上了大学。”

    老庆说:“夏君,你犯了一个错误,你不能向你的男友承认你曾经有过的性经历

    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最新网址:m.ibiquzw.org
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