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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四章壶碎 (第1/3页)

    “秦砖汉瓦千年地,

    猪肚羊筋半吊钱。”

    那个小酒馆门口贴了这么副对联。

    那联纸已经脱色,剥落落的有种衰败的喜兴。象隔了许久回望刚过去的红红火火的年;也象结缡年许、快要兴致阑珊的婚事。

    要说,咸阳城是最适合看颜色的地方了,因为这里本没有颜色。残存的黑与土塬的黄早已褪尽了泽彩,只剩下烟熏火烤、焦灼灼的余味了。

    所以,在这里看颜色才最出彩吧?

    但这城市偏偏没什么颜色可看。古旧旧的城,衰败败的街道,破了纸的窗,尘土澎澎的树,衣服上一拍就拍出一股烟来,那烟色也是浊浊的。望枯了一双眼,也找不出一点鲜亮来。像渴得喉咙里冒烟,可并不想浊浊的黄河水喝。

    ——但、谁想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江湖女红妆来!

    想到这儿田笑就不由一乐,他眯着眼想着这些天来看到的咸阳春色。只觉得身边一切都可爱起来,连店门口那棵没长几片嫩叶的树,一下子也不觉得它枝干老丑,只觉得那片片的新叶象孩子的嘴似的噘着。

    他和环子这时就在这小酒馆里坐着。

    他们坐的这个酒馆相当僻静。自从沐泽堂那日后田笑再也不想见到所谓名门世家的人,所以也不往热闹处去。

    那酒馆只外面一间门脸,稍往里点儿隔了个灶间。里面只一个厨子,还兼做老板和打杂的。墙上开个传饭菜的洞,洞前面站了个跛了腿的伙计。

    这时那老板正和店伙讲话,声音哑哑的,“想得到吗?你说谁想得到?京中皇太后的凤辇居然让人给砸了!”

    那伙计脸上露出一点惊骇的神气,那消息震得他跛的腿都显得正常了,正常的脸却跛了起来,一半边脸歪斜着问:“谁这么大胆?”

    那老板得意于他的新闻,脸色立时油光灿灿,象一道红焖的肉。

    “还有谁,听说就是江湖中的那个邪帝。那邪帝成名极久,混迹湘西,跟苗人们打得火热,在江湖中大有声名。听说朝廷里已讨厌了他这么多年,也一直没能拿他怎么个样。他原有个女儿,只是这女儿一向都不是由他亲手养的。如今女儿大了,所以他近日才做了辆嫁车,说要嫁女儿。可见过那车的人居然说京中太后的凤辇要比他这车漂亮。他就说,天底下不能有一辆车比他女儿的车漂亮!也不知怎么下的手,他就真叫人把那凤辇给砸了。这事可闹大了,据说,连武英殿七大供奉里的人都要出来追查此事了。”

    店伙计吓得一吐舌:“这样厉害的丈人,他家女儿也不知看上了谁,又有谁人敢娶?”

    那老板嘴一努,就努向了门外边。

    两个人彼此会心,微微一笑,那笑中大半有着得意之色的。

    田笑先开始还偷听得不亦乐乎,这时见终究扯到的还是古杉,一双眉毛不由就拧了起来。他眉毛本就黑黑的,拧成这样一个疙瘩却还少见。

    却听那老板还在感叹:“……唉,也真多亏那古少爷。这几天,咸阳城里多出了多少生意来!咱们虽不能跟那些大馆子比,但现下多少也有些外路客人来,比平常年份强多了。”

    田笑好容易舒坦起来的心情一下子被那老板这几句话给打破了。只觉得他声音聒噪已极,象用指甲在满是油腻的桌上划字——这耳朵里,这几天,怎么到处听到的都是古杉!

    一时,田笑脸上的神色很粪土。

    当然,说完整的话,应该是“粪土王侯”。

    ——咸阳是个古地,四野流传的多是刘邦、项羽、秦皇的传说。但看到别人喧赫赫的威势,田笑没本事想到像刘邦一样说出那句集艳羡和阴险于一身、还不至于招来大祸的名句“大丈夫当如是”;也学不来项羽的粗鲁勇莽、直捅捅地来句“彼可取而代之”;只很小人的将之立刻连同于粪土。

    他瞪眼看向门外,愤愤地想:世家又怎样!就比如这咸阳,别跟我说它曾是什么先秦故都。这么个小破县城,从东头到西头,通共没有两里地!以他这样的脚力,根本放不开步。这样的地方,就是养人又养得出什么出色的来?

    可这局促之地这多半就是那古杉这辈子的边框了!

    ……秦砖汉瓦?那是坟茔地里的妆点,真正活着的谁在乎那个?那些墓砖上刻画的车盖雍容的一时权贵者的子孙们又在哪里?鼓楼街前的张屠户是不是?城墙根儿底下傻笑着唱莲花落的娄乞儿是不是……

    他就在这样的思古幽情里鄙薄着古杉。

    可环子的一句话却把他立马从他的思古幽情里拉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田哥哥,我发现你好象在嫉妒?”

    环子瞪大了眼睛,已看了田笑半天,这时总结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句。

    “嫉妒?”

    田笑屁股上象上了弹簧,突地跳起:“胡说!嫉妒?我干嘛嫉妒?他又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?”

    环子却直筒筒地道:“你看,我还没说是谁呢,你却自个儿连人都招出来了。你看你现在,眼冒红光,鼻孔上翻,神气说不出的凶恶。鼻子里直吸冷气,嘴里却光喷热气。唉,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。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,真真象那个笑话里说的:耳大无轮,眼大无神,嘴大无唇……怎么看都象只兔子!那种才见到一只油光光的皮、尖利利的爪、身材矫健、你怎么赶也赶不上它的良种猎狗的兔子。”

    田笑知道不能跟这丫头斗嘴,越是在自己觉得虚弱时,她就越是专挑上自己那块伤疤,还貌似无心的,哪句话直接,哪句话赶劲,那丫头保准就说哪句。

    ……嫉妒?

    接着,田笑一时却忽静了静。

    ——他是在嫉妒吗?

    按说,田笑本是个开心的人,一向并不善于嫉妒。如照以前,古杉那小子爱怎么闹就怎么闹,跟他什么相干。甚或田笑都情愿他闹得热闹一点,好让自己久闷的喉咙可以扯开来给他喝个暴棚的彩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现在……这里面却关联着那样一副眉眼……

    田笑微微地闭上眼——不知怎么,这几天,他一闭上眼,由不得就会回想起前两天他望到过的那样一副眉眼。

    那是怎样的一副眉眼?焦灼的、有点愤怒有点勃然的神气的……眉横两刀的,鼻挺一线的……汗毛在阳光下活生生的,桃子面皮儿上的细绒似的,撩拨着你的心窍的……照常人样式看来,只怕远未见得好看的……

    可田笑一回想起来,就觉得,无论怎么着,那么泼肆肆的一副眉眼,那么洒落落的一点生气,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委屈给古杉。

    却听环子兴高采烈地继续道:“要我说,田哥哥,那些女子虽不是为你而来,可又有什么关系!你索性就去打擂,把别人都打到擂台下面去,然后打败那古杉,硬夺了彩球,先把那姓古的抢回来再说……”

    田笑听得眉毛一拧,然后觉得也未尝没有道理——他姓古的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比武招亲,自己难不成就不可以上台打擂?

    环子却越说越兴奋:“然后,人抢来了,那些女子还不要跟着你追?你妹妹我别的帮不了你,等那些姐姐追来了,我就把那小子藏了。剩下那青山绿水,柳叶眉、杏核眼、樱桃小嘴一点点的不又都是你的,可着你挑了?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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